【百日启副 Day25】流觞

喜欢大气的女人,所以这是个女人们成全了启副的脑洞虽然依然BE,而这只是脑洞一时爽,没有时间细琢磨,权当消遣吧。
故事里的人物性格和时间线沿袭着《魇鬼》,不过没有紧密的联系,独立食用无碍。
人物属于三叔,启副属于同好的你们,胡说八道属于我。


【老九门/启副】流觞

(上)生祭

1936年12月的长沙城,受到了西安事变的影响,高涨的抗日情绪由民间到地方势力,再到军政各界,人们的态度再不是暧昧焦灼,而是把愤怒和决绝、恐慌与颤栗清楚地写在了脸上。任大院里三岁的孩童都知道,飞机要来了!

这座城市动荡了一整年,战争的阴霾无处不在,全城的人们感同身受的同时,也都期盼着,年底了,布防官张启山的这场乱世中的盛大婚礼能冲淡些许血腥与杀伐。

说起张大佛爷这段双城佳话没有人不挑起大拇指称颂的,人人皆道:佛爷是修得福报,得了这么位倾国且重情义的夫人伴左右。

而这位新夫人,其实不新了。早在三年前,这位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便以未婚妻的身份到了长沙,只是后来听说,尹家老爷恐战事一起女儿定会受了张启山的牵连,便动念亲往长沙毁了早先的婚事将女儿带回了北平。而这位小姐极为刚烈,誓而不另嫁。

到了今年七八月间,张大佛爷出了一次意外,说是遭了日本人的暗算,亲兵损失惨重不说,张启山本人也受了重伤。听闻此事,尹小姐千里迢迢从北平重返长沙,床前伺候三月,待到佛爷完全康复,两人重拾旧情,再度订下终身。

人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至此乱世,夫复何求?


就在大婚前的第三日,九门之一红家二爷的府上已张灯结彩准备停当。

张家新夫人与红夫人早年便交好,红家这次就为这独自一人叛家而来的新娘子做了娘家。一应嫁妆齐备,找了几位充当送亲队伍的名门世家,就等三日后大婚,风风光光地将新娘嫁入张家。

然而,日头偏西,本该在张府帮着张罗婚事的几位与张大佛爷相熟的九门中人,不约而同的在这个时辰到了红府。

后院南厢房做了新月小姐的闺房,红夫人此刻正陪在里面,闺蜜二人正说着话。

尹新月一身襦裙,月白色,清雅俏丽不施脂粉,古典的汉式妆容,并非新娘的打扮。她双手拉着丫头的左手,轻轻摸着她手上的镯子,眼光淡淡的,“你们都别担心,我真的一点都不怕。”

丫头的眼圈早就红了,大片的情绪在心尖儿上绕,瞧着眼前的人越坚定她越受不得,本该是她来安慰人才对的,“新月啊,你,真的很了不起!”

尹新月笑得很美,眼睛亮亮的,“我喜欢张启山啊,嫁他我也不亏。只是,这喜欢啊,究竟有几斤几两重我是知道的,真是……”

丫头双手回握住尹新月,两人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挑出一份了然和无奈来。

“晚上的事情我不能陪你,八爷都安排好了的,就三晚,没事儿的。”

看着丫头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新月没何奈地叹口气,“我都说了我不怕呀!而且怕什么呢,小张要是真出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知道,我有多想找他玩儿嘛!”


红府的密室,历来是只有红家当家才能进的地方,而如今,红二爷虚牵着尹新月的手,后面跟着吴家五爷、齐家八爷、解家九爷进到了密室中来。而原本摆放桌案和各种陈年器物的地方被腾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间,中间摆放着一口硕大的金丝楠木双人棺,这棺木本身便已价值连城不说,棺上极为精细的雕工,精美绝伦,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厚重与故事。

棺盖是敞开的,里面锦被丝罗做铺垫,空无一物。

“新月小姐,我还是要再次确认一遍,毕竟,这样做,之于你来说是极为折寿的。”八爷问的很郑重。

尹新月摇摇头,头上白麻布扎起的头发轻摆,“我想,这是之于所有人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不然,任谁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只是,我唯一担心的,是怕有朝一日佛爷会想起过往来。他会怨我们吧!”

身后的解九爷声音平缓地接了句,“他有什么好怨的,他张启山这可谓是惊世骇俗的齐人之福了!”

红二爷深叹一口气,“前几日,我跟丫头聊起这事,她跟我说,求仁得仁、真正有福气的应该是张副官才对。而佛爷是深情之人,怕久了真会记起些什么来,到时,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啊!”

“缘既是孽,分亦是债。他俩的事,搅和着我们这些外人怕一世不得安啊!”齐八爷上前点燃了棺材前的一对白色蜡烛,言语到不哀怨。

尹新月不知该如何应,只得又摇摇头,走到棺材前,迈步跨了进去,伸手对着八爷,“给我吧,让我替张启山祈个福吧!”

齐八爷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个生祭牌位,上面写着“张启山”三个大字。

尹新月把牌位放在了棺材的左边,自己蹲下身子,躺在了右侧。

生者祭,福寿绵长;冥者婚,阴缘不断。

尹新月闭上了眼,把原本戴在手上的二响环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低低的声音念道:“小张啊,你要是回来了,记得啊,大家都想着你呢,千万别散了,乖乖留在我们身边吧。我这一身的阴气儿啊,一定会好好养着你的,要是缺了,就托梦给我。张启山那个木头脑袋现在不太好使,你别怨他啊!”




(中)婚礼

张大佛爷大婚的那天,长沙城碧空如洗。阴霾了大半个月的天空颇为神奇地露出了笑脸。

一大早,迎亲的锣鼓响破了整座城市。从张府到红宅,绵延几里路的锦簇繁花,引得战火阴影下的人们短暂地忘记了愁苦,都想着上得街来,去沾沾这对新人的喜气儿。

其实,这么大的排场并不是张启山最初的想法,他只是想给那个爱他的女人一个符合身份的婚礼即可。

乱世间,觅得一位红颜,邀来三五知己,一同见证这份感情就足够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原本通情达理的尹家小姐却在这件事情上极为较真儿。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时无论远近的九门其他各家都言辞一致,要求一场盛大空前的婚礼,理由无外乎是要彰显“九门提督”的实力。虽然他最后同意了,毕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然而,张启山总觉得有些什么被他忽略掉了,错失了什么一般。

这次重伤康复后,他总是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又完全摸不到头绪。

比如,就在婚礼的前一天,他最后一次试了中式的礼服,那大红的喜服漂亮极了。

张启山是英俊的,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拉着胸前的红花露出一个极为欣慰的笑容,微微侧头说,“真没想到,我也能有今天,早年从东北出来的时候觉得能保住命就知足了的。哎,这是多少年了呢?嗯?”

有什么在那一刻静止了。

好长一段时间,也可能就在短短的一瞬,张启山身后的解九爷接了话去。“佛爷,您明儿大婚了,想些开心的事情吧!”

张启山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没再说什么。扯掉了红花出门的时候,他看了眼解九,心里莫名地失落。

为什么会觉得回头的时候会得到一个温柔的关于老家的回答?回答他,那个已然离开的老家曾经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回答他,那些冰雪连天的日子并非全是凄苦;回答他,那个被他一度叫做“家”的地方也曾被赋予过美好的憧憬。

他其实,是个极为念旧的人啊!

可回答他的,明明只有解九而已。

然而已然出了门去的张启山并没有看到,解九爷在看着他离开之后,脸上噙着的淡定瞬间就消失了。机智淡定如他,开始有些担心。虽说,他自信他们这一干人等编织的谎言是完全可以骗过张启山的,但却在刚刚那个回眸的眼神里失去了十足的把握。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那么果断深刻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在这个痴情的男人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这场中式的婚礼,极尽奢华而隆重,从日出到日落,整整闹了一天。

新夫人美艳动人。本以为这是位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不会拘泥于老式婚姻的规矩,却一步步,把每一个步骤和过程都做到了极致,用很多长沙老人的话讲,多少年了,都不曾见过如此正宗的老派婚礼了,每一个婚俗规矩都不落,都不错。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尹新月挑起了头上的红盖头。

新房很静,先前的喜婆侍女都离开了。听听外头,大厅的方向还热闹得很,想必新郎官还要有些时间才会回来。她利索地扯掉了盖头,麻利地从自己繁复的礼服里翻出一个物件,二响环。

她用跟前的红烛烧断了原本绑在二响环上的六条黄色的细绳,然后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古物聚灵,更聚阴气。

这张启山的家传之物,陪着她在红二爷家的密室里睡了整整三个晚上,极具阴气,再配以她少女的至阴体质,方能抵消了张大佛爷大婚之日极盛的三昧真火,保住那一缕早没了意识的幽魂。

八爷说,他不能投胎,不再有意识,不会再聚形体,唯一能做的,便是凭着本能中的一段残念,留在了张启山身边。但佛爷阳气太盛,待不得一二载,必定被耗尽无存,只有阴阳调和,才能保住这缕幽魂。

所以,她尹新月毅然决然地嫁了。而二响环,以一场类似冥婚的方式集聚了阴寒之气,抵抗了大婚日致盛的三昧真火不说,也能让阴间的气息常留,护着魂体不散。

把盖头重新盖在了自己头上,单手搭着腕上的二响环,轻轻抚摸,张夫人闭上了眼睛。




(下)一抔灰

谁都没想到,佛爷大婚日,喝的最多、闹的最凶的,竟然是霍家三娘子。

原本,她是和红夫人一起做了迎亲的队伍陪着新夫人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跑到了前厅跟九门的几位爷凑到了一处。

一杯,一杯,一杯。

开始时,大家都没有在意,等发现这姑奶奶喝得张牙舞爪纵情肆意的时候,已然不大好收场了,好在红家夫人从后堂转了出来,带着侍女掩盖了局面。

平日里,九门甚至是长沙城的行内人都知道,霍锦惜是威风八面、鬼见愁的霍家当家,无往不利,凭一介女流之辈,站稳在这男人当家的世界里。风风雨雨好些年了,搞得大家几乎都忘了,她也曾爱过人,骨子里,也还存着些女人的长情蜜意。

这顿酒,她喝的极郁闷。看着尹新月那大红的喜服和张启山脸上的笑,她就不爽。

她素来独往,不屑与诸位男当家同立,只是国难当头,免不得同仇敌忾、共御外敌。而那日,她一念之差着了日本人的道,惹得张启山调了人马来救,却不想,是场调虎离山。张启山重伤不说,还炸掉了半营的兵。

她霍家与张家素有嫌隙,即便如今联手,也解不开早年间的恩怨,所以,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过是给张大佛爷陪个不是然后默默地记下这个教训。可她没想到,张启山的伤处竟然莫名地被人染了稀奇古怪的毒,危难之际,那个总是跟在佛爷身后、转悠在九门间的小副官主意拿的那般果决。

一杯天山的水,一株青城的草,一支彼岸花,一把阴沉灰。

张家人,做得九门之首不是徒有虚名;张家人,决定守得了一生的人,毫不含糊。

齐铁嘴说,没有人比张日山更合适做那把“阴沉灰”了。他是张家人,他们血脉相连,他们骨肉相容,所以,那人便舍了魂魄,割掉骨肉,放干血水,只为了换回长沙的那尊不倒的大佛,内忧外患之际,不容有失。

长沙城不能没有张启山,却不缺他一个副官。

可其实,三娘明明听见了,那小副官低下英挺的眉、顺下桃花眼,淡淡地说,他不过是想他的佛爷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罢了。

眼波间,流转的感情,清澈,完全没有波澜,是如此的简单、纯粹。

霍锦惜那一日才明白,情,为何物!

她后来曾经带着份不甘的心问尹新月,“佛爷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新晋的张夫人笑笑,倾吐出的字句清晰异常:“那药啊是解了他的毒没错,也抹去了所有有关药引的记忆,然而我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被彻底抹去,更何况,他还在啊,不是吗?!”


一杯天山的水,一片青城的草,一支彼岸花,一把阴沉灰。

尹新月一直带着二响环,虽然八爷说那东西阴气重,折寿。

张启山一直做一个梦,梦里有一片湖泊,一片草地,一片美丽的花海。他把这个梦告诉了他已然有孕的妻子,笑盈盈地说,“在那片花海之中,我隐约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眼睛很漂亮,将来,咱们的儿子一定很好看。”可他的妻子只是默默地摇着头,什么都没应。

再后来的某一年,张夫人总会看见丈夫站在一株枯树下自言自语,而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清开身边所有的闲人,让那个男人一站就是一个午后。

多少年后,当张家这一支的故事完全淹没在了传说里,却唯独留下了一个说不清原由的规矩:官运亨通无往不利的张氏子孙出生时,都会被戴上一个阴阳鱼,调和阴阳,保一世平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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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6.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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