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中心/少年歌行】登天阁实录（上）
大师兄群宠，cp不存在，群像的路子。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是他自己。
关于天下第一雪月城，江湖上有很多传说。
山中有仙人，海上有名剑，城中有酒歌。而立于雪月城中可揽四方景的登天阁，更是这传说中的一抹重色。多少少年人梦想着一登绝顶，多少江湖客期盼一场机缘会玄境上仙，又有多少茶余饭后的男女老幼、带着仰慕与敬重、述说着那散落在天地间的星落。
只是，此刻还远在青州打点着行囊准备往雪月城的沐三公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全身打了个冷战，促狭地眯起眼望了望天，莫名就聪明了一把。回头拉过车旁的管家，“你说，司空城主要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何用意？”
管家把怀中的清单掏出来看了看，回得谨慎，“雪月城三城主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些年经营有道，这……想必是个大买卖。”
“买卖？”三公子不这么看。
沐春风忽而想起一件早些时候发生在海上的事儿。雪月城大师兄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司空千落曾在某个月明星疏的夜里趁着酒劲儿双手遮住了那眼，冲着一望无际的海面高呼，“师兄你眼睛太亮了，挡着我看星星了！”
他还记得那天笑声最大的是自己，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那双漂亮的眼睛熄灭了光芒，再也掩不住星光。
唐莲有两个师父，皆是大宗师的人物，一位授业，一位传道，惹得多少人羡慕，但到最后，不过也是目下凡尘，再点不亮那灰茫眼中的色彩。
七盏星夜酒，一战暗河，全了一腔赤诚，却毁去一身功法，顺便，蒙住了一双眼。
神医师父说，这双眼睛里只有大雾三尺，再不辨其他。
沐春风曲掌成拳。
那日，唐莲拉着近在咫尺的司空长风罕有地撒了一回娇，“三师尊，你得养我。”
唐怜月在桌边，百里东君在门口，李寒衣被雷无桀挽着倚在窗边，萧瑟把自己团在角落，司空千落挤着叶若依跟落明轩从窗外探进头来，唐泽站在门外，一室的静默。
好久，司空长风反手扣住唐莲手腕，用极轻的声音说，“养你。三师尊有钱，你还能比登天阁难养？！”
沐春风站在师父身后，脑子一抽跟了一句，“唐兄放心，还有我呢，我帮司空城主养你。”
又是一室静默，直到，他听到唐莲的声音，“沐兄，莫要在意，我开玩笑的。”
光影斑驳，窗外起了初秋的虫鸣。
以他的脚程，到雪月城赶上这一届的百花会绰绰有余，但这一车的东西，沐三公子皱皱眉，唤着手下人快快动作起来。
登天阁第五次大修，史无前例，百里东君这么潇洒的人都有些浪无可浪，回头看李寒衣，“长风这是下了血本啦！”
剑仙手中无剑，一身素白面色如常，反问了一句，“徒弟是你的不？”
百里东君一愣，蓦然一笑，“徒弟是我的不假，但看这情势，老三怕是想早早轰我去蓬莱。”
李寒衣冷哼，“想轰你是没错，但你若当真敢走，别说老三，我剑下也没什么师兄。”
百里东君挑开吹歪了的额发，怔怔地望着已经被打上外架的登天阁。
一步登天，邀月揽神仙。他神游万里不畏世间大道，却独独怕了司空长风那一日的正色。
把腰间的酒壶摘了下来，很刻意地晃了晃。
他如今神仙境界，端得是此方世界第一。爱人，美酒，江湖，万里山河故人叹一声，到头来，还真是什么都没抓住，空留了个酒仙的名，厌烦。
三步，可神游天外间。
李寒衣瞧着这境界已入化的师兄飘然没了踪影，依旧面色如常。剑仙一怒可倾城，而剑仙此刻美如画啊，同样倾城。
但是，那可游天外的三步，并没真的神游，只是化作三个转息，把徒弟拉上了登天阁。
“师父，你做什么？”
唐莲看不见，但他熟悉身边人的气息，熟悉到，在他被从房间拉出来的时候便下意识地知道，这人，怕是要挑衅他那三师尊的底线。
雷云鹤已不是守阁长老了，十五层空无一人。底层基座还在夯实，上层早先被剑仙震塌的部分烈风阵阵。
“师父？”唐莲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百里东君单手握着他两只手腕，“徒弟有什么想做的？”
半点不迟疑。
“师父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这……还真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但又不全是。
仙山别时，这徒弟还有所求，一句句殷切期盼犹在耳畔，而现在，他竟然让他这做师父的……
“唐莲啊。”
百里东君突然就明白了唐怜月乃至司空长风在唐莲的问题上最厌烦自己的缘由。
他之于唐莲是一种仰望，如幼师于崖下仰视王者。
所以，唐莲在他身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不是雪月城的大师兄，也不是唐门被寄予厚望的继任者，只是一个，一个什么呢？
百里东君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走不了了。
突然地劲风起，没有枪道，却有枪魂。
司空长风一声喝，“百里东君你是不是疯了！！！”
酒仙不着急，双手把徒弟撸到自己身后去，没有松开扣住手腕的那只手。
枪仙眯起眼，稳了稳神，看着对面这师徒俩运起气来。还行，还知道把徒弟裹严实。
“登天阁在大修，你把小莲拉上来吹得什么风，下去。”
百里城主挺起了胸膛，“我徒弟说，我想做什么都好。”
司空城主一个眼刀过去，“你面皮丢在蓬莱了赶紧去捡回来。”
唐莲脚下有点儿站不稳。他虽然看不见，但却清楚地感受到下层地基的夯砸声。
“三师尊，明轩师弟说，东街沈师傅家的石料硬度不是很好，要不要我去说一说，免得后续出了问题延误工期。”
这话题转的就有些硬了。
百里东君侧头看了眼，发现他徒弟脸被吹红了，嗯，是风吹的。
司空长风才不想跟酒鬼耗下去，大步上前，眼睛里杀气腾腾，手下却极稳，
“跟我下楼去找你明轩师弟。”
师父放开了手，三师尊搭上了他的手腕。唐莲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真笨。
徒弟和师弟都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百里东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刚才在李寒衣的气势下有些恼，而更早的，他在司空长风正色凛然的语气里败下阵来。
苍山上，月勾孤吊，师兄弟两人却少有这般严肃。
“你跟唐怜月都不用管了，小莲从现在起我管，千落是他亲妹子，谁也别找不自在。”司空长风说一不二。
tbc
